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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水河:世界上一条汇通了神性、天性、人性与德性的河流

——为文化与自然遗产日而作

时间:2020-06-10 14:48:26 来源:中国农商行网 作者:唐宜荣

  仲夏的北京,阳光格外清丽。碧蓝的苍穹,更加空旷辽远。置身于皇城根下,又一次站在四合院的南大门外,极目遥远的湖湘大地,万里河山之间,我看到了那一片祥云缭绕下的我亲爱的故乡、亲爱的滋养我生命与梦想的悠悠响远的紫水河!如果说埃及尼罗河、中东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中国黄河、印度恒河等是条条伴随人类童年走来并滋养人类生活与精神的圣河,那么紫水河正是我生命中又一条源远流长、普通而又神圣的河流!

  紫水河,一个绚丽却又隐含着凄美的河名,这之前则有另一个阳光的名字,叫太阳江。太阳江的源头——大阳川水从遥远的舜皇山高挂岭的参天森林中滴水为线,积流成溪,而后汇成为湘江上游的一条一级支流。紫水河一路逶迤,流经神秘的大庙口、如歌的紫溪古镇、如诗的白牙市、如画的井头圩等镇的原野,在大江口村外那一片开阔的三角洲北部,舒缓地融入由南而来的浩浩湘江,犹如一条清亮澄明、灵动智敏的游龙,在东安西南部的青山绿野间婉转奔流,滋养万物,佑护生灵,全长绵延达72公里。

  我很小的时候,奶奶经常带着我在河边摘摘水牛花,看看哗啦啦的流水向北流去。奶奶说,这条河是有神灵之气,是一条上通神性、下启人心的灵性之河。我似懂非懂。奶奶出生在紫水河下游的莲塘村,是一个典型的听着河水声长大的人。奶奶裹了脚,不能走远路,一生没有离开过紫水河畔,也没有离开村庄方圆20里地。她很小的时候就听她的老奶奶说,紫水河从100里外的舜皇山流过来。河水总是那么清冽透亮,太阳照过来,河面上闪烁无数个太阳。太阳是天上的神仙啊!神仙来到山里,山里就来了一个舜皇。从此,一片青葱连绵的山峦就变成了与神话传说连为一体的舜皇山。

  无论春夏秋冬,奶奶在摘菜做饭之余,总是不厌其烦地把她脑子里的故事说给我听。奶奶目不识丁,但说起故事来总是那么绘声绘色。她说,舜皇山与我们祖先中的舜皇有关。舜皇很高贵,却一生勤勉,夙夜在公,晚年创立了历史上的帝位“禅让”制。他退位后,依然心忧天下,专程远赴他最牵挂的南方地区巡视狩猎。一年夏天,他不辞辛劳,翻山越岭,来到了湖南南部一片高山崇岭之中。放眼望去,群山连绵,云雾迷茫,风光秀丽,舜皇决定在此暂居下来,过着与民同乐的山居生活。白天,他不顾荆棘虫草,上山去巡视狩猎;晚上,他一身困乏,就宿营在山下的舜皇岩里。他有感于山民生活陋习,寓教于乐,教化乡俗民风,而且向山民布施了十大生活宝物。从此,这一望无际的莽荒山野渐渐改造成为一片五谷丰登的人间福地。

  奶奶说,后来舜皇听说,东去100公里外的九嶷山上有九条恶龙,住在九座岩洞里,经常到湘江里戏水玩乐,导致洪水暴涨,庄稼被毁,房屋被冲塌,老百姓叫苦不迭。舜皇气愤极了,决定前往九嶷山,为民除害。舜皇日夜兼程,终因劳累过度,不幸死在路上。舜皇的两个妃子娥皇、女英,见舜皇南巡久久没有消息,便循着舜皇的足迹,从中原一路南下。她们来到舜皇山时,传来舜皇去世的消息。她们悲痛万分,一直哭了九天九夜,眼睛哭肿了,嗓子哭哑了,眼泪流干了。泪水洒在荆竹上,便成了“斑竹”,也叫湘妃竹。后来,眼泪哭干了,血都哭出来了。殷红的血滴入大阳川水,把水染红了;流到太阳江里,太阳江不再碧绿。太阳江的人们为了铭记舜皇与妃子之间动人的爱情故事,便把太阳江改名紫水河。从此,紫水河便多了一份令人向往的神性与神秘!

  对此,奶奶总是神秘兮兮地说,舜皇是一个大神仙啊!你看不见神仙,神仙时刻看得到你。我一直不太明白奶奶的话,但我知道,千百年来,舜皇山的人们一直生活在舜皇的传说里,一直怀念着舜皇德行天下的赫赫功德。今天,只要走进舜皇山,一路攀缘,就会看到虞舜溪、娥皇溪、女英溪、娥皇舞袖瀑、女英织锦瀑、湘妃竹等数十处神奇的自然景观。我知道,舜皇已经化作了紫水河最具传奇性的神性与神力,带着他与娥皇、女英的经典爱情与道德力量,为后来的舜皇山与紫水河儿女留下了最深沉的精神动力与价值取向。

  尽管奶奶的故事大都是一些神话传说,但总是那么牵动心灵,而且听着听着,自己也仿佛遇见了神仙,甚至觉得自己也变成了神仙。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奶奶名叫“雨雨”,多么灵性啊!这雨水不正带着神性的光照与美好的精灵吗?奶奶心里的神话传说,不正是她对善良的尊重与表达吗?紫水河原本是一条普通的河,因为舜皇驾临及其教化山民,紫水河便具有了令人景仰的神性。这种神性既是舜皇的身影,也是舜皇的心影,更是舜皇的德影。身影、心影可能会消失,德影却因为凝聚着慈悲的神性与人文的气质,让两岸的子孙代代敬仰与传承。因此,湘南这座奇伟的连绵大山被人们敬称为舜皇山,太阳江也更名为秀丽的紫水河!我突然明白,舜皇山的神性不正是中国传统文化在紫水河上的具体体现吗?

  而在妈妈那里,紫水河则是一条生机盎然的灵通天性、自然奔腾的河流,一条保有最多原始状态的河流。沿着大阳川水顺流而下,紫水河流出舜皇山、紫云山,迎面而来的就是大庙口山地、南溪大田峒,然后穿过白沙、塘复、紫溪、车脚、湖塘、水车湾、春芽甸、大江口等,一路婉转,形成了数十个大田峒,还有星罗棋布的滩涂、天然坝子。这些经河流冲积而的成大田峒,泥土肥沃,水利便利,一直是湘南重要的水稻种植和优质蔬菜供给基地。妈妈还说,紫水河不仅滋养了两岸的生活,还是一方美好的去处。所以,妈妈做完手里的活,就会带着我沿河走走。我慢慢觉得,那一路平铺在紫水河畔的滩涂湿地、沙洲,早已成为一幅幅天然生态画的动人长廊了。

  天气好的时候,来到白鹭滩,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长长的浅滩。一到春天,浅滩小草如茵,紫水河就像在绿色地毯上穿行。成群结队的白鹭从天而来,沙洲顿时平添了点点跳动的灵气。几个小朋友把水牛放到沙洲上,就各自玩去了。白鹭来到水牛身边,上下翻飞,毫无怯意。待到成群的白鹭从沙洲齐飞,渲染出一幅安祥、和谐的田园图景。顺流而下,来到传说中的娥皇、女英双妃洲,只见洲上生长的大片枫杨林,迎风挺拔。林边的矮柳,随风摇摆,婀娜多姿。一到傍晚,河水绕着双洲流淌,鸟儿在树林里呼朋引伴,顿时感到一片暮归气氛,心里想起的却是回到妈妈身边的温暖与幸福。

  妈妈说,如果阴雨连绵,凤凰洲也是紫水河上的一种经典性自然风光。凤凰洲大约200多亩。老人们说,站在远处看沙洲,就像看到一只大凤凰在河里觅食,头伸到了水里,大背却露在河面上,那样子不仅很逼真,而且十分动人,是紫水河上的一大奇观。而且,沙洲巨大,横亘在河中,河水流到这里被分成南北两股,在沙洲的东部又聚到一起,继续奔流。南边的一股是主流,河水较大,自然地流淌,没有障碍。北边的一股河水较小,久而久之,成了一条大河汊。河汊大约1公里左右,长满了草滩、岸柳、树木,最耀眼的就是缓缓转动的筒水车。这种古老的水利工具别的地方已经很难见到,却在这里转动,不断从河汊里提上水来,浇灌沙洲上的田地。今天,这几架咿咿呀呀的筒水车,作为缅怀农耕文明的价值早已超过了现代水利意义。

  妈妈说,千百年来,紫水河不仅是沙洲世界、植物天堂,更是小鸟的乐土。最近几年来,河流上下就观测到了紫背苇鳽、黑冠鹃隼、凤头蜂鹰等8个目17个科65个未记录种,观测到黑冠鹃隼、红腹角雉、领鸺鹠、东方角鸮、褐林鸮、灰林鸮等7种二级未记录种,还有大量的白鹇、红腹角雉、野猪、黄麂、果子狸、斑林狸、红腿松鼠、鼯鼠等野生动物的珍贵照片。至于河里游动的鱼类,多以青、草、鲢及鲫鱼、鲤鱼为主,又与大大小小的米虾、河蟹、楞子鱼形成了一个丰富的河鱼大世界。整个紫水河流域也因此成为一个典型的植物、动物多样性生长与自然生态保护的广大地区。

  当然,自然界的一切虽然到处至柔至美,但也有狂飙肆虐的时刻。可是,无论遭遇狂风暴雨,还是迎面飞沙走石,紫水河总是勇往直前,奋力奔驰,没有回头的滞疑;即使突发山洪、泥石挡道,也只会在暂时的回旋之后,继续前行;汇入湘江之时,也就开始了更远大的征程,然后注入浩浩长江,最后奔流到汪洋大海。这种“小河流、大志向”的自然天性与顺势奔腾的血性,既是所有河流的禀性,也是紫水河的天赋灵性与勇敢智慧,并成为了两岸人生意义、生命价值的真实写照。我们常常对许多事情不能直接给出某种认识,需要不断深化与理解,才可能抵达内在的联系与本质。紫水河这种向着遥远的大海不舍昼夜的坚定与执着,为我们认识世界、社会与人生提供了深刻的哲学参考与价值启迪。

  所以,每一次回到紫水河畔,我总会沿着河岸默默地走上一段时间,就像穿行在一幅湾多、滩多、鱼多、鸟多的诗画长廊里;听着哗哗的流水声,像是走进了紫水河的协奏曲。一时间,不知我是紫水河,还是紫水河变成了我。我的内心体会到的却是一种古朴与现代的浑然一体,物我融合的天人合一。这时,我总是想起妈妈的名字。妈妈取名“翠英”,不正是表达出了一种自然的天性与天然的叙事吗?

  只是,紫水河到了父亲的心里就成为了一条历史丰富、人文浓郁的河流。父亲也是一个典型的泡在紫水河里长大的人。尽管全家先后几经搬迁,但一直没有离开紫水河畔,只是从中游往上移居,最后定居在河边一个叫五里牌的村庄。父亲多次说,上世纪50年代中期,他才20多岁。家里为了修建一座老式全木房子,他和伯父步行50多里山路,赶到舜皇山、紫云大山去买木材,然后扎成木排,顺着紫水河放下来。那时正值盛夏,木排在河里走了几天后,天空突然雷雨大作,河水骤涨,木排在河上乱闯。父亲和伯父奋力掌舵,才免遭一劫。待他们把木排放到五里牌的大沙洲,再靠上岸,几乎累瘫在草丛里。父亲这段人生、生命与河流、木材、房子的血肉情深,告诉了我家的沉重,我格外珍爱老家的那座古朴的木屋。任何时候,村子里仅有的这栋木屋都是我最温馨的记忆,满屋子回荡的都是我的敬重与怀念!

  我知道,父亲希望我成为一个胸怀像河流一样远大的人。他说,他没读多少书,但知道紫水河是一条份量很重的河流,也是一本厚重的社会书、人生书。为了启发我,父亲常常说到紫水河上下的故事。比如经常说到紫溪镇的陈年旧事。紫溪镇是紫水河中段与湘桂铁路交汇处上的一个古镇,历史上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东安的县治所在地。今天,一段一段斑驳的青石巷仍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父亲喜欢带着我在镇上转悠。他常常比划着说,西汉时期,官府就在紫溪设置了东安驿。唐昭宗光化元年,即公元898年,马殷取永州,在紫溪设立东安场。公元984年,宋太宗下令将东安场升格为东安县。直到1945年抗日战争结束,紫溪一直是东安的县城。小镇规模真小,却在千百年里留下众多的奇人异事、名胜古迹。

  不远处的汉营古迹,就是紫溪镇一个典型的古文物遗址。相传,三国时朝诸葛亮督军零陵、桂林时曾屯兵于此。镇西北面1公里处的老虎山上,尚存一处青石砌筑的高台旧址,县志上叫做孔明台。诸葛亮曾在山右侧一座高约50米的山顶上设坛,作为调兵遣将的点将台。台前立有两根1丈多高的石柱,诸葛亮在此悬挂天灯祭神。如今,这一切早已颓败。与孔明台隔河相望的是东安的一座历史名山——诸葛岭。当年因张飞也在此安营扎寨,所以又叫“张飞岭”。孔明台与诸葛岭,两峰相对,互为犄角,在军事上相互支持,是兵家重要的布阵之地。千年之后的今天,硝烟早已没入历史的烟云,到处可以看到的是牛羊吃草的身影。山风吹来,阵阵树叶萧萧之声,仿佛诉说着当年军营的悲壮、苍凉与豪迈,给紫水河增添了一种悠悠的沧桑与古朴。

  稍远一点的广利桥,被誉为紫水河上的“廊桥卧波”。远远望去,这座风雨桥就像一座古朴的殿堂横卧在紫水河的碧波上,既方便了两岸人家的生活,也是茶马古道上的一个歇息之所。清朝黄成元曾为此赋诗:“东溪滔滔倚晴空,山空水色杳霭中;广济行人建大桥,花桥东去响潺淙。”与广利桥东西相望的是紫水河畔著名的景观——吴公塔影,一座建于清乾隆庚申年的宝塔——吴公塔。全塔为楼阁式砖石结构,塔有6层,各层辟有门窗、石栏,可以登临远眺,俯瞰河流,山川景物尽收眼底。塔刹为青石结构,雕刻精美。特别是石相轮、石宝顶的刻工更为精细,极为罕见。吴公塔历经200余年风雨沧桑,至今保存完好,挺拔清秀。而且,全塔构造奇特,堪称清代古塔的重要标本。

  至此,回头一看,从舜皇山麓的水下别宫、御马回头、马迹石、桑林寺、吴公塔、点将台、诸葛岭、天池、老虎山、古路碑、舜宫壁画、小兵书峡、长寿泉、六仕町古村落、“千人锅”、黄荆树王等100多处名胜古迹,为紫水河串起了色彩纷呈的人文丰碑。穿过悠悠古迹,我突然觉得,紫水河就是我的父亲河啊!父亲的名字叫“守礼”,不是从丰富的内容到简约的形式都浑然天成地诠释了美好的人性与人生,以及对人类美德的践行、坚守与缅怀吗?

  我更是一个在河边长大的人,10岁前几乎每天都生活在河边,以致到今天,河流上下五彩缤纷的一切逐渐凝聚、融入到我的生命、生活与记忆深处。紫水河早已升华为一条德性溢流的文化之河,一条养育了我、影响了我思考方向与价值取向,更让我懂得了天人合一、人间冷暖、敬天爱人、慈悲为怀的人文之河。

  我曾经从吴公塔顺流而下,在25里外的河岸边看到了一个马迹石。相传这是仙人骑马过河时,马蹄踩出的印痕。马迹石对面有一个深潭,叫马迹凼。马迹凼水面开阔,加之水深,平时鱼儿很多。相传宋朝时,河边有一个年轻人李文珍和他80多岁的老母亲相依为命,每天靠李文珍下河打鱼养活一家两口。一年冬天,连降大雪,紫水河结起了厚厚的冰。李文珍不能到河里捕鱼卖,也就没钱买米,家里断了炊。看到老母亲天天挨饿,李文珍难过极了,无奈之下只好去求河神。他在河面的冰上凿出一个碗大的窟窿,双脚跪在冰上虔诚地祈祷,诉求河神帮助他们母子渡过难关。他一跪就跪了三天,这份孝心终于感动了河神。河神赶着十几条鲤鱼从窟窿里跳了出来。李文珍捧着鲤鱼急忙回到家里,给母亲熬汤。母亲喝下鱼汤后,慢慢回过气来。后来,人们有感于李文珍的孝顺,便把马迹凼叫做“孝子潭”。

  从马迹凼往前走,就来到了下游的春芽甸村。村前有一个河湾,河湾流传着一个“千人锅”的水潭和“千人锅”的故事。相传,有一天舜皇顺着太阳江巡游风土人情,来到大江口的河洲时遇到了一个放牧的孩子。舜皇得知牧童家境不幸,十分唏嘘。他连问牧童三个问题,牧童毫无虚假,以实情相告。舜皇有感于牧童的诚实、善良,临别时以一枚衣扣相送,嘱咐他将来家里不管有多少人吃饭,也不要分家立户。牧童回家路上,遇到一个小姑娘。从此,牧童与小姑娘相依为命,日出而出,日落而归。舜皇相送的那枚扣子成了一口锅,每天为他们提供一日三餐,不多不少。两人长大后,结为夫妻,繁衍到第七代已是千人大家庭,仍然围着那口锅吃饭,没有人另立门户。那口锅也通人性,人多了,提供的一日三餐随之增加,每顿饭都不多不少。到了第七代,人员众多,想法也多,不得不各另立门庭。“千人锅”也就成为一段推崇“孝顺、和睦”的人间故事,反映出乡村社会美好的伦理追求与美德向往,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紫水河儿女,以致今天谈及“千人锅”的传说,大家都肃然起敬,格外推崇。

  从“千人锅”的缅怀中抬起头来,更让我沉思的是紫水河汇入湘江的地方——大江口。紫水河到了这里后变得非常开阔,也在此汇入湘江,开始了新的征程。大江口的地形及水文资源,总让人想起汉江与长江交汇处的武汉,所以当地称大江口为“小武汉”。这里曾是东安境内四大码头之一,历史上还是官府的盐运要津,也是各种货物的集散地与交易地。河岸边还有一条老街,曾经相当繁华,今天只有几段遗留的青石板路,默默地诉说老街的故事了。

  至此,紫水河虽然是长长的流水,但已经成为我心中的一种文化存在与文化价值的化身。这一切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深刻地植入了我的生活、生命与认知之中,且以不同的方式影响甚至决定着我对人事的认知、判断与选择。所以,每次面对哗哗流淌的紫水河,我好像更加理解了老子为什么在《道德经》中那么赞美水的特质与品性。人类初始文明都与河流紧密相连。没有河流就没有人类!河流滋养了人类,也塑造了人类的基本品性,并且不断地启示人类更好地面对一切,不断协调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及人与自我的关系。可以说,认识了河流,才可能更好地认识自我;理解了河流,才可能更好地理解人类。河流是人类的第一故乡,也是人类成长的第一个出发地,更是人类怀着积极的理想并为之不断奋斗的情感基础、价值方向与精神力量!

  河流的使命就是给予、是奉献、是大爱。所以,与河流相伴,是生民的幸福;与文化相随,是河流的幸运。回望紫水河上下,舜皇的传说,让我更理解了神性与慈悲;自然天成地蜿蜒流淌,让我更理解了坦荡与执着;古典质朴的人生故事,让我更理解了善良与勤劳;天人合一的德性启迪,让我更理解了胸襟与包容。所以说,紫水河承载的历史资源与民间智慧,已经成为物质载体与精神依托的统一体。一个家庭、一个社会、一个时代的物质财富总处在迅速变换中,如不能持续创造,再多的财富也将消耗殆尽;只有深刻思考财富的真正价值,把财富不断转化为向上的精神与智慧,转化为文化,才可能成为一个家族、一个社会、一个时代最重要的传承与坚守。世界上任何财富家族,只会是其家族的荣耀。只有文化才属于全人类,才是人类的伟大财富与荣光。

  所以,我常常思考的是,紫水河到底是一条怎样的文化之河呢?文化是对生活的一种追问。文化脱离了生命拷问、生活思考与人生价值,就不会成其文化。河流有一个漫长的演进过程,反映了流域上生活的人们的愿望与追求。也就是说,河流的变化与发展也映照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升级,体现着人们对未来生活的热情与追求。人类社会中的个体与个体之间天然地具有情感的粘合,不是原子式的个体之间的生硬拼凑与聚合。人类沿河而聚,聚而长居,是人类对河流的依赖,也是河流对人类的启迪。河流以自己的方式教化、灵化、德化、美化人们的外表与内心,人们相互之间更加善良、仁慈、包容、和谐、共享,才可能是河流给予人们最真切的本真与伟大。

  世界上的每一条河流之所以拥有不同却永恒的魅力与尊严,是因为滋养了河流上下的生物多样性,滋养了人的天性与德性。紫水河之所以神圣,是因为古往今来培育了紫水河儿女慈悲为怀、积极向上、勤劳朴实的神性、天性、人性与德性!所以,紫水河儿女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枕着紫水河的流淌声入眠。我为什么常常在夜半醒来,也是因为身在远方没有听到紫水河的声响。这不是紫水河的束缚,而是紫水河儿女追求不断发展所的善良、智慧与力量的源泉!我也因此明白了我的使命,就是把奶奶、母亲和父亲所追随的人格化的紫水河,再转化为自己的理想、精神与情操,让天然的紫水河与文化的紫水河得以传承与发展!尽管现代社会是一个日益机器化、规则化、多元化、主体性社会,但任何时候都需要慈悲、包容、温暖来昭示人性的光辉。今天,眺望紫水河,我更加明确的是,一切河流都会随着人类生命的存在与发展而生机勃发,且因此而获得物质的充分精神化和精神的充分物质化,同时,河流滋养的生命则在河流的物质性与精神性升华中,发现并弘扬人生的真、善、美,追寻与拓展善良的人性与朴实的人生。面对21世纪人类文明发展前景,紫水河儿女如果始终坚守紫水河的灵性与品格,用紫水河的智慧勇敢地融入中国发展与世界发展进程,就一定能成功地谱写紫水河更加灿烂的春秋华章!

  世界上的每一条河流都会有独特的自然天性,也一定会融通人性与人格的力量,倘若同时拥有神性与德性的光芒,那是怎样的一条河流?这样的河流又有几条?能够拥有神性、天性、人性与德性中的一二,已是河流的幸运;如果一条河流拥有诸种品性,且不断升级,那一定是上天的特别眷顾。河流作为一种生命依托、生活基地与文化载体,不仅承载着人与自然的关系,也反映着人的思考方式、生存选择与生活之道。正因为如此,河流影响了人,人也会接受河流的潜移默化。紫水河是幸运的,紫水河儿女更加幸运地接过了紫水河的恩泽与品格。东安因这种传承与发展而成为了中国德文化之乡。紫水河因汇通了神性、天性、人性与德性,成为世界上一条特别的德文化之河,今天更以紫水国家湿地公园的秀丽闪烁在人类生态文明发展的当代画卷之中!

  正午的北京依然阳光明媚!我遥远的故乡、亲爱的紫水河也一定格外明丽!今天我更加懂了,紫水河儿女的生命追寻与人生价值早已同紫水河的神性、天性、人性与德性所凝聚的文化血肉相连了,而且正在伴随紫水河的流淌声,共同走向无限深沉、无限遥远、无限温暖!

(作者系华民慈善研究院院长、哲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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